016 恶亲友
可爷爷不是正常死亡,他代替我被阴差勾走了魂魄。
阴差正担心违规手段勾走的魂魄会不会逃跑,更不可能放爷爷的魂魄返阳了。
我在爷爷棺木周围洒了一大片薄薄的石灰粉,盯了整个晚上,石灰粉纹丝不动,没有任何魂魄靠近过爷爷的棺木。
头七这天,爷爷没有返阳回魂,见我最后一面。
我睁着干疼的眼睛直到第八天的早上,鸡鸣日出之后,微小的希望彻底消失。
我长叹一声,又重重的给爷爷叩了三个头,才在小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。
爷爷和小胖说的都对,生老病死都是人该有的循环流程,走完了上一个流程,就要按部就班的进入下一个阶段。
我要坚强的支撑下去,才不会让爷爷在九泉之下还要为我担忧操心。
“要我说啊,你早就该多站起来活动活动了。”
“跪了这么长时间血液不通畅,年轻人都会得血栓!”
小胖看我因为腿麻走路一拐一拐的,叮嘱的话也变得婆妈了。
“再加上熬夜,这么折腾真的容易猝死!”
“说得你好像是个名医一样,咱们都是九漏鱼,谁也不比谁高贵。”
我陪着小胖斗斗嘴,心情跟着放松了不少。
“行吧行吧,贬低我能让你高兴,随便你怎么说,我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,行了吧!”
轻松的氛围没持续多久,将要被拆的冷清灵堂忽然热闹了起来。
一伙人乌泱泱的来到了灵堂中,趴在爷爷的棺木上大声的嚎哭。
小胖被忽然涌入的陌生人吓的一蹦:“我的妈呀,这都谁啊?”
“哭灵晚了,哭坟的又早了,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?”
我刚刚轻松的笑意立刻消失不见:“没找错,他们选的时间,真是刚刚好啊。”
“你认识他们?他们是你爷爷的什么人?”
“不是很重要的家伙,家族里的吸血鬼罢了。”
爷爷就要出殡下葬了,忽然跑出来一群家族里的同姓人前来哭灵,扒拉着爷爷的棺木,不让下葬。
这些都是顾家远远近近的亲属,不仅是我,估计爷爷都没什么印象了。
忽然选了这么个时间冒出来,哭得跟孝子一样,怕是来者不善。
我麻木的看着这些叔叔阿姨,等着他们表演。
“爷爷你怎么就这么去了,顾顺你也是,老太爷去世这么大的事情,居然不通知家族的亲戚。”
“让他这么孤零零的走,你的孝道都哪去了?”
“是啊,你就是小顺啊,这也太过分了!”
“爷爷可是顾家的老太爷,他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肯告诉大家,不给亲戚们留个念想,你这孙子当的太过分了!”
“就是!咱们是一个大家族,有个红白喜事都该互通有无抱在一起的。”
“现在的年轻人越发不懂规矩,不把亲戚家族当回事,悲哀,悲哀啊!”
小胖被我家忽然冒出的一串亲戚弄昏头了。
跟我当发小的这些年,他自认对我家的一切了如指掌,连我爷爷在我衣柜的内裤袋子里藏了几个金戒指都知道。
但他从来没见过我家的这些“重要亲戚”。
对着这些开口闭口指责我不孝的亲戚,小胖火了。
“你们是谁啊?从前十多年从来没见过你们,现在爷爷走了,一个个的全都冒出来谈孝道。”
“行啊,给你们孝顺的机会,这是灵堂布置和坟地选择的账单,有凭有据有发票,给钱啊。”
“小顺,你这就不对了。”
“我们虽然来往不密切,但都是你的亲人长辈,哪有对长辈用这种态度说话的?”
“你是爷爷的孙子,为他送走最后一程,这就是你的责任,难道你还想推卸责任?”
见小胖跳得高,有些人把他当成了我,马上把顾家不孝子的帽子扣到他头上去了。
小胖一阵狂笑:“我靠,你们该不会以为我是顾顺吧?”
“连谁是顾顺都分不清楚这算哪门子亲戚?”
“老子警告你们,别在我兄弟的地盘上闹事!现在是法治社会,我们可以报警赶人的!”
这些人丝毫没有因为认错人感到羞耻,依旧能厚着脸皮给我扣各种帽子。
他们假哭真闹了一会,很快把真实的目的放出来了。
“老太爷是顾家的族长,他的一切都属于顾家,他死了,留下的财产家族也应当分走一些。”
“在场的每个亲戚都该分的一点属于爷爷的纪念品。”
小胖更加愤怒了:“原来是发死人财的!”
“爷爷穷的叮当响,一分钱没有,只有债务,你们这么孝顺,把爷爷的债务承担了吧。”
“小顺,你这就真不对了。”
人群中我唯一算是熟悉点的,爷爷曾经让我叫他二堂叔的人,率先站了出来。
“老太爷是受人尊敬的,他的行当不能言明,家族当年为了供养你们这一脉,也出了不少人钱力。”
“如今老太爷风光的走完了一生,总要给其他的脉络留下点东西是不是?”
“**你真是太好脾气了,跟这毛头小子有什么好说的?”
咱们人多要给他面子?东西该带走的就带走,免得被不定性的小孩败光了顾家的财产。”
这里只有我和小胖,还有爷爷的棺木,顾家这些胯骨上的亲戚就是来欺负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孙子。
能从爷爷这里多拿到一砖一瓦,都是他们白捡的收获。
我麻木的看着连灵堂的白布都要卷走的“亲戚们”,心头又冷又木。
这就是顾家的好亲戚们!
“顺子,咱们真不管啊?”
白布都能卷走,祭台上供奉的一些新鲜瓜果也被揣在怀里抱走了。
桌子被挤压推搡,之前放在下面的纸袋暴露了出来。
“这里有个袋子,里面装的是什么?”
“哇,是钱,是现金啊!就在老太爷的祭台下面!这一定是老太爷显灵给咱们留的钱!”
“有钱?老太爷真的是显灵了,显灵了!顾着我们顾家!”
“你抓着钱袋干什么,想私吞吗!”
突然发现了上官婉留给我的三十万,原本想来占点小便宜的顾家人都疯魔了。
他们立刻放弃了到手的仨瓜俩枣,对着那三十万争抢起来。
“老太爷小时候专门给我买过糖,他最喜欢我了!钱一定是给我的!”
“别瞎扯了,你是后妈带来的,压根没见过老太爷,你都不是顾家的人。”
为了争抢那显灵的三十万,他们的嘴脸愈发丑陋,眼珠子都绿了。